巴黎是我練習一個人旅行的開端。
2008年的冬天,
那年的我還沒能完整離開W在生命裡留下的氣息,
夾雜在從台灣帶來的悲傷憂鬱與對法語對法國無可抑制的熱愛瘋狂之間,
關於巴黎的一切,真的是一切的一切我都無條件地全數喜歡,
無論是塞納或是艾菲爾全都像宿命式的一見鍾情般濃烈地愛上,
每天每天的所到之處明明都是初次謀面但我卻一步一步遊蕩的像難捨難分的告別,因為,
我深深知道當時在巴黎的一分一秒都是在倒數,
既是靠近也意謂著遠離,
既是慢慢熟悉也緊緊跟隨著濃厚離情依依,
與藍天交疊的聖心堂和錯落於階梯之上的巴黎人群像、
與枝枒纏繞的聖母院和被河水輕捧環抱的西堤聖路易雙島、
好似被雨果夾在悲慘世界書頁裡般優雅安靜的孚日廣場、
恰如憩息於上帝溫柔鼻息間般靜謐無擾的盧森堡公園...
一幕一幕,短短的九天時間我用接下來的三年多來思念。
直到2011年的夏天,
再度踏上巴黎的土地、
呼吸著久違的巴黎空氣、曬著膚觸難以忘懷的巴黎陽光,
在複習著鐵塔、河岸風光之際
新的巴黎印象如塞納夜之美、皇家宮殿花園、拱廊街、羅丹美術館、莫內花園...
像是深怕我不能再愛巴黎更多似的為巴黎增添了更多的美,
在我眼中無可挑剔、與日俱增以至無可自拔的美。
然後,
巴黎以更深更深的痕跡踏進心裡,心底,幾乎成為我生命的底蘊,
反反覆覆沿著血液流淌,
一遍一遍在身體裡吟唱。
但這一回,在巴黎的九天裡隨著日子推移,
我卻明顯感覺到那股義無反顧的愛正在消失
(如果沒有至少是確實地感覺到遞減),
那些我曾經能不以為意的巴黎之惡時不時侵擾著我,
巴黎人的冷漠如地下鐵的惡臭隱隱發作再也無法忽視,
曾經深深著迷的拉歇微歇橋、亞力山大三世橋傍著塞納河或許依舊美麗如昔但
映在我內心的風景卻不再完美無瑕,
況且不只有身體連著心似乎也被巨大的疲憊攻擊著…
深切思索,我想很大一部份是因為這是第一次不再是一個人,畢竟,
在我和巴黎之間從來沒有介入過任何人,
因而在此之前我幾乎可以用盡所有專注,
用眼睛用皮膚用心,用照片用文字,用開心用沮喪,
用不必向任何人解釋的自己面對巴黎,
和P共同經歷的巴黎也許在旅行的層次上精采可期,
但我卻著實地感覺到心裡泛起的那一塊空蕩從未停止發出聲響,
而這份不習慣也從巴黎開始如影隨形地跟著我73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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