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薛西弗斯的石頭,羅蘭˙巴特察覺了這一點,並利用它來作為從結構式分析邁向解構式文本(text)的那一道門檻(threshold)。看不見的愛的辭典。說著、寫著的戀人們毋需書寫,愛的文本早已完成,戀人們做的,只是填補讚嘆愛時呼吸的瞬間。巴特說:「情境,就是忙碌著的戀人(The figure is the lover at work)」。只有在行動(work/action)中,愛情才會發生。
在《饗宴篇》、《追憶似水年華》,特別是《少年維特的煩惱》裡,巴特覓得愛的主詞、受詞,尋獲愛的動詞,最後透過維特與夏洛蒂、X與巴特本身,當然還有讀著的我和他/她(autre),完成了愛的連接詞。愛的主詞/受詞隨時易動,但其中一個一定是「我」,當『我在等待著。(I‘m waiting.)』時,其實「我」是受詞,沒有他/她的消失、離開,無以造成等待的局面,等待著的主格的我其實是被擠壓在於他/她離別之後的受格的我之下;當維特的手指無意間碰觸到夏洛蒂的手,兩者同時在各自的斷句(mutilated sentence)—巴特認為,唯有斷句才能為戀人們保留其充沛的情感:「儘管你是……」、「假如你還要……」—裡坐擁著主受詞的位置。「Je t’aime.(我愛你。)」法語完全表現了「愛」(aimer)之為動詞的形式—受詞你(te)遇到aimer,在法語中,當母音母音相連,前者字尾母音將省略。沒有「你」無法愛,而身為主格的「我」用盡所有戀人間的舉動將你溶入—「Je t’adore.(我愛你。)」、「Je t’attend.(我等你。)」、「Je t’ecris.(我寫信給你。)」……
在《戀人絮語》裡,巴特依舊倚賴符號(sign),然而愛情裡的符號疊層架屋卻無跡可循,符號充滿著不確定性,沒有所謂愛的體系,戀人丟出的任何一個訊息—過去稱之為「能指」(signifier)的東西—,後頭卻牽引著難以計數的可能性,如果還能稱其為「所指」(signified)的話。以往巴特還能找到一「意指作用」(signfication)將兩者聯繫,如今,在愛的疆域裡,「能指」與「所指」之間是被干擾的行進路線,如蟻群般企圖沿著氣味前進的戀人們,只能靠著想像維持生命。
維特的生命就是結束在意象的死亡之上。
《少年維特的煩惱》以順時的日記體完成,歌德自筆尖滴落的愛從維特的眼中,嘴裡和不經意的觸碰中流洩而出。維特的愛是累積性的,在他尚未見過夏洛蒂之前,從其他舞伴的口中,維特為對夏洛蒂的愛築構了第一層基底。時間忽快忽慢,有時才一天過去維特便控制不住幾已崩毀的壓抑的護欄;有時一晃便是幾個星期,維特又只能依靠對著威廉的述說,或是踏遍曾與夏洛蒂依同走過的林徑佯裝愛的降臨。時間和愛情,共同完成編織了維特的一生。
在《戀人絮語》裡,巴特則以字母順序陳述了愛的情境(figure)。愛的真意無法以敘述體的愛情故事傳遞,順序(order)將毀壞愛的偶然性,加諸不純粹的意義、目的於其上。強調主體「我」、不再建立「符號」的系統性,《戀人絮語》讓企圖對巴特進行的歸類無法執行。
- Nov 09 Tue 2004 1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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