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7.24
街燈
很多事其實並不是不知道，而是一直要到遇見以後才曉得自己不知道；也有很多問題，其實並不是不去解決，而是根本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存在也不會想到該去解決……
你觸過街燈同時亮起的剎那嗎？如果沒有，那真的是很美的一次經驗。
昨天，為了趕著去上身體讀書會的課，我以破爛的技術飛快地奔向牯嶺街小劇場，原本這樣衝鋒陷陣的時刻是很討厭中途來個紅綠燈的，但在興隆路與辛亥路的交叉口，我卻從沒有一次幸運地遇過綠燈，我甚至開始懷疑紅綠燈其實是有偏見或歧視的。我急衝失敗後，成為紅燈下第一輛機車，故做悠閒地看著義交慵懶的指揮交通，所謂的慵懶，其實我一直不確定是特意訓練出來的如魚悠游般的柔軟手勢還是如我接收到的，為一種愛理不理的態度。警察們過於隨性的交通管制不久後便撤離出我的注意力，但這個足夠聽完其他騎士一整段對話的紅燈一如往常還是不快快轉綠。沒有其他可注視的目標，我只好呆呆地看著那排操控停止線內不管忙不忙、趕不趕，都很想一衝向前的一顆顆心的三色小圓燈。
倏地，在我差點要恍神的時候，燈亮了，但即使沒忘了在趕時間的我也沒因此失去判斷力，亮起的燈帶著氤氳的黃色，且不只三顆。是路燈，架設在天橋上的兩排路燈在幾乎只花一眨眼功夫的時間裡同時亮起，幸運的是，那恰不是我正在眨眼的時間，更幸運的是，我不但沒拿它來眨眼，更剛好抬頭望見這深具戲劇性的一刻。
當燈亮起的那一刻，我感覺到整個世界更像個舞台，燈光在適當的點準確地 cut in，在還未完全暗下的天色裡，尚不需要路燈的照明也能通行的街道，卻也因為路燈的加入而增添了黑夜的味道。雖然我不曾親眼見到（這麼說是因為接下來的景色常在電視電影裡出現），但也許就如同冬夜裡，黎明將破曉的時刻因為路燈的熄滅，告知了重複運轉的時刻即將開始。這麼一來，事實上，路燈總是比陽光更早提醒著人們晝夜的轉換，在天未暗下就亮起，在天未亮起就默默離場，如此地不喧賓奪主、盡忠職守。
城市發展的同時，夜景裡再也少不了登高望著的一條條沿著街道而立的燈河，交錯綿延。固定不動的街燈和閃爍不停的霓虹燈和偶有的大型廣告刊版交織的畫面成為城市人用來與浪漫相連裡，點播率最高的場景。然而，從未見過街燈亮起的人永遠也不會曉得，那短短的一刻，稍一分心便需再花上24小時的一瞥，卻是那麼值得等待，如同等待日出的憧憬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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